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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舊”互鑒,詩歌才能復蘇并繁榮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3年12月13日10:53 來源:中國文化報 楊逸明

      在詩歌處于不景氣的歷史時期,當代的新體詩和舊體詩創作,都在各自艱難的處境中度過被人冷落的時光,可是這對“難兄難弟”在被外人看不起的情況下卻依然互相看不起對方,實在使人惋惜和痛心。

      前些年,一些大學一、二年級的學生組織詩社,激情洋溢,創作新詩。但是到了大三大四,就不再寫詩。而另外一些人到了退休的年齡,忽然喜歡上舊體詩,學習寫舊體詩,而且創作興趣非常濃。好像新詩是“青春痘”,舊詩是“老年斑”。當然。這個現象近年來已有改觀,寫舊體詩的青年人也多了起來。有人觀察后說,年輕詩人中的絕大多數,因為人格獨立,思想自由,所以他們的舊體詩作多能觸及社會現實。“再加上這一代人受教育程度比今天60歲以上80歲以下的人好得多,他們的作品更加典雅,更加傳統,也更加無愧于這個時代。”

      綜觀中國的詩歌發展史,并不是五言產生就消滅了四言,七言產生就放棄了五言,也不是詞誕生就冷落了詩,曲誕生就代替了詞。后一種體裁,后一種形式,都是在總結、繼承和發展前一種體裁和形式寶貴經驗的基礎上,有所補充,有所創新,取長補短,相輔相成,共榮并存,珠聯璧合,比翼齊飛。霍松林教授說:“每一種新詩體的出現,只給詩歌的百花園里增光添彩,而不取代任何尚有生命力的原有詩體。”

      可是在當代文學創作中,中國的主流詩歌卻變成了新體詩的專利。似乎舊體詩詞這種寫作體裁,到了當代已經不再被社會承認是一種可以繼續進行創作的文學樣式了。

      本世紀初以來,舊體詩的創作已經漸漸復蘇并走向繁榮。全國一系列的會議和活動,例如文化部舉辦的中國詩歌節,《詩刊》同時刊登新詩和舊體詩詞并成立了創作舊體詩的子曰詩社,國務院參事室中央文史館主管、中華詩詞研究院主編的《中國詩詞年鑒》同時收舊體詩詞和新詩,等等,正在讓新詩和舊體詩相互漸漸走近,開始改變新詩和舊體詩形同陌路甚至水火不容的不正常狀況。

      一

      從某種角度來講,語言是詩歌的生命線。但是語言也在不斷發展。李白有句云:“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多美!可是如果我們寫今天的大都市,說是月光下一片“洗衣機聲”,那是噪音,詩意就一點也沒有了。杜甫寫道:“家書抵萬金。”那是好句子。但是今天我們到外省市,一個短信向家里報個平安,那就是“家書抵一毛”!時代不同了,我們的寫法自然也要有發展。

      詩詞創作要繼承傳統就要有一個“臨帖”的過程。人們只知道書法創作有個臨帖的過程,否則路子太野,會缺少書卷氣。詩詞創作的“臨帖”過程,卻往往被詩詞創作者所忽視。所以許多詩詞愛好者,提起筆就創作詩詞,卻老是進入不了詩詞的語境,把白話語言硬性壓縮增刪,符合平仄要求,以為就是詩詞,其實離開詩詞的語言要求還遠。

      我主張“臨帖”,但這只是一個手段,不是目的。有的當代詩詞作者,一味用所謂的“古色古香”的僵死語言來創作詩詞,甚至連思想感情也是向古人“借貸”的,還號稱當代詩詞創作就是“小眾文化”。我覺得這只會把當代詩詞創作引向一條狹窄的死胡同。

      當代還有一種評論,說是寫舊體詩就是要放在唐詩宋詞中可以亂真。我感到如果當代作品放在唐詩宋詞中可以混為一體,那也只能放在三四流的唐詩宋詞里,如果放在一流的唐詩宋詞中,我們一定一眼就能看出來。學習寫詩,只求酷似唐詩宋詞,那詩詞創作還有什么當下的發展?這些泥古、復古的作者大多仿效的是用典甚至用僻典一路,而至今老百姓愛讀的淺俗的唐詩作品,他們倒看不上眼。我們要寫出反映當今時代的好作品,而不是制造假古董。與新詩創作相比,舊體詩創作更需要注意這個問題。

      數千年來,農耕社會積累了舊體詩詞的豐富的意象庫和詞語庫,我們現在進入工業社會和信息社會,語言習慣有了很大的變化,許多詞語并不是拿來就可以使用的,如果我們按照平仄和押韻的要求信手拈來隨意使用到詩詞創作中去就會顯得陳舊。某些當代舊體詩詞作者往往偷懶,以為現成的詞語和意象庫已經足夠了,所以反而不及新詩作者更注重“自鑄偉詞”,創造新的意象庫和詞語庫。他們不注重形象思維,幾乎放棄了新意象的塑造和語言的推陳出新,只知道信手拈來一些已經被使用得很濫了的典故,立意平庸,語言陳舊,思維的慣性和惰性,影響詩詞創作的水平。

      要成為一個詩人,必須要具備駕馭語言文字的能力。語言要有一種“熟悉的陌生感”,要做到這點很不容易。最能廣泛和長久流傳的語言,最有生命力的語言,是“口語化的書面語”。例如傳誦至今的唐詩名作。太口語化,就太“熟”,而且口語未必“長壽”,例如元曲。太書面語,就太生,反而不易流傳,例如漢賦。我們應該釀造“好酒”,寫出好詩,無論新詩和舊詩,都應該又有傳承,又有發展和創新,這才是我們當代詩詞創作的出路和方向。

      二

      舊體詩有一個較為約定俗成的模式,相比起來新詩就有很大的隨意性。但是我發現新詩反而很注重全詩構思的整體性和謀篇布局嚴謹性,能做到形散而結構不散。所以新詩常像是拎出一串葡萄,不管是上百個還是十來個,總有自然的藤牽系著,雖然形式不一,只要新鮮沒有爛的,就不會掉落。舊體詩往往顯得章法很松散,即使寫出一些好句子,還是大多有句無篇,看似四句八句排列整齊,實際上卻是一盤散沙。就像是固定的木格子,二十八個,五十六個,一個個葡萄往里放,齊齊整整,爛的放進去也不妨礙整體結構,可是一把格子取走,這些葡萄就“潰不成軍”。

      謀篇布局很重要,因為縱然有精兵強將,如果布不成陣勢,一樣不能打勝仗。試舉余光中的新詩《鄉愁》為例。余詩將鄉愁比作郵票、船票、墳墓和海峽,這些意象緊緊圍繞“鄉愁”這一主題,按照“小時候”“長大后”“后來呵”“而現在”這一人生的成長歷程展開,分成四個段落,層層遞進,前后映照,結構非常完整和嚴謹。 作為詩人,應該通過一些新奇而恰到好處的比喻,來寫出自己的感受,同時,這些比喻又必須有機地組合起來,形成一個整體。對于新詩和舊體詩來說,章法的嚴謹,構思的完整,這些要求應該都是一樣的。

      三

      新詩的作者看不上舊詩的形式,有酒不愿意裝進舊瓶,寧可將好酒散裝,讓人聞到酒香,卻難以永久儲藏,成了“散裝酒”(也有很多劣質酒)。舊詩的作者卻收藏舊瓶成癖,瓶中注滿水以為已經有了好酒,成了“瓶裝水”。

      孔子說:“從心所欲不逾矩。”舊體詩往往“不逾矩”卻不能“從心所欲”;新詩往往“從心所欲”卻“逾矩”(直至沒有了“矩”)。

      舊體詩是格律詩,新詩是自由詩,兩者在形式上區別最大。舊體詩的絕句、律詩、小令等,這種形式為老百姓喜聞樂見,還是很有生命力。新詩自誕生之日起,采用自由的語言形式表達思想感情,也深受讀者喜愛。

      舊體詩必須講究格律,但是以“戴著鐐銬跳舞”比喻舊體詩詞格律,雖然是名人的話,我卻不敢茍同。試想如果是戴著鐐銬跳舞,還會有什么滋味?詩詞格律是舞步的要求,掌握熟練了絕對不會有不自在的感覺。把詩詞格律比作鐐銬,實際上是還未感悟到詩詞格律的美。任何游戲均有規則必須遵守,你能說“帶著鐐銬踢足球”“帶著鐐銬下象棋”么?

      近百年來新詩的創作有很多可貴的經驗和教訓,值得當代舊體詩詞創作者參考和借鑒。舊體詩詞平仄要求的嚴守和突破、平水韻和普通話新韻的爭論等等,都可以進行探索、討論和實驗。現在有一部分舊體詩創作者趨向守舊,這也好理解。因為多年來傳統文化的缺失,作為一種回歸,應該更多強調繼承。但是因此而成為一種仿古、泥古的風尚,卻大可不必。藝術畢竟更重要的是創新。當然這種創新,應該建立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有人因此而要求取消傳統規則,走向另一個極端。兩者一樣不可取。死守舊形式和亂改舊形式,是矛盾的兩個極端,但似乎都是為了盡量少花力氣,滿足根子里的懶惰習性。對于嚴守舊規則和完全拋棄舊規則的兩種極端的做法,我均不茍同。正如法國數學家、天文學家彭加勒所說:“全疑和全信,這是兩個同樣方便的解決方法:二者都免掉我們思索。”

      我覺得只有新詩在較為自由的外表下、更多顧及漢字之美、寫出能與古典詩詞比翼齊飛的美妙韻味,注意包裝的精美,使得“散裝酒”也易于保存。舊詩在繼承保留傳統形式的基礎上、不斷適應新時代的要求、寫出新詩的奇妙感覺,在傳統的瓶中裝入真正的美酒,使得“瓶裝酒”不至于使人失望。這樣,新詩和舊詩才會體現真正的更強的生命力。

      新詩和舊詩攜起手來,中國詩壇才會更有生氣和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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