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ul id="wsmey"></ul>
  • 中國作家網>> 作品在線 >> 在線閱讀 >> 《當下消息》 >> 正文

    由底層而理解中國——評李云雷的《如何講述中國的故事》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3年07月16日16:36 來源:中國作家網 劉濤

      大概在2000年前后,中國有一些事情悄悄起了變化。有兩本書比較有代表性,最能見出當時的氛圍和轉變的端倪,一本是李昌平的《我向總理說實話》,一是曹錦清的《黃河邊的中國》。2000年,李昌平曾上書朱镕基總理,言農民問題,對于其信,朱镕基總理有批示,之后李昌平將此事的始末寫成一書《我向總理說實話》,2002年由光明日報社出版。李昌平是經濟學碩士,作過鄉鎮委書記,與農民接觸密切,故知道農村的情況和農民的狀況。1996年,曹錦清兩度赴開封作田野,調查農民情況,其書《黃河邊的中國》2000年由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曹錦清通過田野調查,以社會學與人類學著作的方式直接呈現出農村情況,真是觸目驚心。這兩本書都揭示了其時農村的一些問題:農民生活艱辛,農村很窮,農業很危險。之后,“三農問題”逐漸成為政府工作重點,“三農問題”也逐漸進入公眾視野,引起了廣泛地關注。

      1992年之后的經濟發展模式產生了一些問題,農民、農村和農業首當其沖。率先揭露這些問題并引起療救的注意的不是文學作品,而是社會學學者或者基層干部(如曹錦清和李昌平),文學顯得滯后、無力。李云雷得風氣之先,在文學領域內呼應了這次潮流,他大聲疾呼,高倡“底層文學”,將目光引向處于底層的農民和下崗工人等,希望大家注意這些迫在眉睫的問題。如此,一倡百和,很多人幡然醒悟,于是有關“底層文學”的討論日益增多,有關“底層文學”的作品不斷涌出,“底層文學”引領了新的文學潮流。2004年,關于“底層文學”的討論一時大興,“底層文學”幾乎可以稱為文學界年度關鍵詞,云雷就是主要參與者和推動者。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云雷開始登上了文學批評的舞臺。這本《如何講述中國的故事》是云雷的近作,收錄了這些年他討論“底層文學”的一些論文和評論,頗能見其志向與情懷。

      《如何講述中國的故事》是書共分三編:上編為“如何講述中國的故事”,中編為“底層文學:理論與批評”,下編為“農村問題與文學敘述”。書的名稱為《如何講述中國的故事》,這是其中一篇論文的名稱,以之為全書之名,統攝全書,頗見苦心與用意。是書為論文集,論題頗廣泛,或言理論,或綜述某作家,或分析具體作品,雖似散亂,但皆指向了“如何講述中國的故事”這一主題。很多作家與批評家雖著作等身,天天寫作,但未必知道為何而寫作,云雷不同,他有自己明確的關懷,他知道為了什么寫作,為誰寫作,因此不管他寫評論,或寫小說,均有著明確的指向——關心底層,理解中國。于是,盡管《如何講述中國的故事》論題看似駁雜,論域似乎廣泛,但其道一以貫之,每一篇文章用意都在于去理解中國。是書之三編環環相扣,“如何講述中國的故事”可以理解為“如何理解中國”,尤其是當下的中國,希望知道當下中國處于什么境地,中國的問題出在哪兒,如何去療治。云雷對時代和當下的中國有自己獨特的理解,由此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并肩負起了責任。“底層”就是他理解中國的關鍵之處,他以文學批評與文學作品去“講述中國的故事”,他以文學為突破口,希望大家能意識到這些問題,引起療救的注意。第一編立意頗高,所謂先立乎其大,以之為綱,循此而進。第二編往下走,談“底層文學”,這是其理解中國的路徑,由之或能切中肯肇;第三編討論“農村問題”,這是“底層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書之三編,有下學上達之象。下學為從具體文學作品,比如從《那兒》、《秦腔》等具體文本入手,上達則是“如何講述中國的故事”。如此,題目雖大,不至于流于空疏,也不會過亢;如此,雖有具體作品解讀,也不至于失之于瑣屑和無聊。第一編先提出問題“如何講述”?第二、三編則是回答,這樣去講述。該書之體例——由農村而底層,然后中國,這也是云雷思想與思路的呈現。

      晚清之后,中國處于“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這個變局一直到今天尚未結束。如何理解這個局,最能見志,也能見出一個人的立場、格局甚至命運。云雷對晚清以來的局有自己的看法,他說:“中國面臨的最大挑戰,是西方文化以及其孕育出來的資本主義。”云雷對“中國面臨的最大挑戰”的認識,以及他對老左派所作所為的反思,這些決定了其立場——新左派。既然如此,云雷的目光必然是往下走,關注被壓迫者——底層。所以,2004年曹征路的《那兒》發表之后,云雷會如此不遺余力地為之鼓掌叫好,為之奔走吶喊。藉之這篇小說,云雷也表達了他的想法與感情,他在文壇中的形象由此也樹立了起來。因此,在闡釋“底層文學”內涵之時,云雷也將其納入左翼的傳統中,他將“底層文學”視為“‘左翼文學’傳統失敗的產物,但同時也是其復蘇的跡象。”(114頁)

      云雷拈出“底層文學”這個關鍵詞,確為神來之筆,除了切中時弊之外,還切中了當下文學史的一些問題。其實,時弊與文學之弊往往交織在一起,文學之弊往往由時弊引起,文學之彼也能見出時弊。中國總體的戰略模式大體上會影響著中國的文學觀念、文學發展模式和文學生態,云雷提出“底層文學”也意在調整當下的文學觀念、文學發展模式和文學的生態,促成當下文學產生新的轉變。云雷對1980年代以來的文學有自己的判斷,他說:“1980年度以來的中國文學有一種奇怪的現象,它們是面向精英、面向批評家、面向(海外)市場的,好像與中國的底層民眾沒有關系,既不關注底層民眾關心的事情,也不把底層民眾當作預期的讀者,那么自然底層民眾也不會關心他們。以上這些不僅造成了1980年度‘文學理想’的破滅,對‘文學’本身的存在也造成了極大的危害。”(15頁)這個判斷是有意義的,1980年度以來中國大體上走了唯西方是尚的發展模式,文學上亦如此,所以現代派一度那么流行,先鋒小說一時成為中國文學的主流。因此提倡“底層文學”,在云雷看來就有了重大的意義:“它重建了文學與現實、與世界、與民眾的聯系,并從底層的視角觀察與描述著中國的變化,只有這樣的視角,才有可能全面地表述出‘中國經驗’的豐富復雜性,也只有這樣的視角,才能表現出普通中國人在這一變化中的情感與內心世界。”(16頁)在這里,云雷將“底層文學”與“中國”之間的關系說得比較清楚,通過“底層文學”這一視角,他希望可以通盤理解中國。云雷的博士論文寫浩然,他對那一代作家充滿了好感與敬意。時過境遷,文學史模式一旦發生變化,作家在現實和歷史中的地位就會隨之發生變化。80年代之后,浩然每況愈下,成了人人喊打的作家,這與此前的評價幾乎有天壤之別。云雷的《如何講述中國的故事》,藉著一些作家、作品,在具體論述中也對80年代開啟的文學史模式作出了反思。

      正是由于云雷的“底層”視角,他才會對曹征路、劉繼明、陳應松、胡學文、羅偉章等作家如此情深,他才會對賈平凹的《秦腔》、遲子建的《花牤子的春天》、魯敏的某些小說等如此青睞,這本書的第二、三編對他們有精彩的解讀。這些作家和這些作品確實寫了底層,寫了底層人物的困境、情感等問題,云雷的理論與他們的作品可以相互呼應。一個批評家往往有其喜歡的作家,因為同聲相應,同氣相求,看一個批評家什么樣的作家,喜歡作家的哪些作品,這個批評家的形象大體上就能顯示出來。由云雷的這個作家譜系,大體上也能見出其趣味、好惡、傾向和抱負。

      云雷是如此敏感,他迅速地感知到了時代精神的變化,他從自己熟悉的文學領域入手,促動并希望能促成這次變化。云雷從農村中走出來,他與“底層”有著天然的聯系,他對底層經受的苦難有著切身的同情,因此他在文學領域內為“底層文學”搖旗吶喊,為之大聲疾呼并積極倡導。“底層文學”由是越來越多地得到了大家的關注,引領了新的文學風尚。這本《如何講述中國的故事》就是云雷思想的初步結晶。

    2011-4-29于藝研院

    網友評論

    留言板 電話:010-65389115 關閉

    專 題

    網上學術論壇

    網上期刊社

    博 客

    網絡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