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集農村題材電視劇《守望》是一部自覺地以全新的審美發現、生活發現和思想發現,生動描繪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進程的優秀作品。
該劇講述了燕趙鎮水泉村和泉頭村村民,以現代有機農業意識、城鄉聯合發展的新思維替代依賴資源、破壞環境的落后觀念,合作建立果園油雞散養基 地,集體發展綠色生態農業致富,追求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人的和諧,最終實現人自身內心和諧的幸福生活,守望精神家園的動人故事。全劇正面地、全景式 地、藝術化地關照農村改革進程和新農村建設,在內容深度和廣度上取得了新的突破,在美學品格上實現了新的提升。這在用娛樂搞笑解構思想深度之風盛行、用 “收視率標準”代替“美學的歷史的標準”的傾向明顯、引領農民文化素質提升的精品力作缺乏的當下熒屏中,顯得尤為可貴。該劇的成功,至少帶給我們以下三點 啟示。
首先,農村題材劇創作全新的審美發現和思想發現,源自作者對農村生活的深入體察,源自創作者的文化自覺意識和正確價值追求。
我國改革開放30多年來,深刻的變革最先發生在遼闊的農村大地,農民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創造的新生活、內心的新體驗、情感的新變化乃至產生的新困 惑,均有待通過藝術作品形象地予以表現和回應。《守望》正是通過藝術的方式把握了這種新的變化。譬如,劇中泉頭村在不具備環保條件下迫于無奈重拾鐵礦開采 計劃引發的沖突,水泉村聯合泉頭村利用土地流轉政策引資發展有機農業的曲折故事,村辦建筑公司領軍人趙寶軍與留守婦女秋菊各自陷入的情感困局,村民擔心村 官腐敗要分掉發展基金的鬧事風波等眾多戲劇性的情節,都反映了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中的現實問題。該劇敏銳地捕捉住這些新問題和新矛盾,并以審美化的思維去 呈現和演繹矛盾,即以“和諧之美”將真景真情予以升華。創作者充滿情感對農民的行為方式和情感方式進行人文關照和審美表現,形成了全劇的內在情感張力。
其次,堅持唯物史觀和時代審美理想使創作者對新形勢下農民的歷史主體地位和創造精神有了新鮮的思想發現和審美發現。
從唯物史觀來說,人民是歷史的主人,是推動歷史前進的根本動力。從藝術審美觀來講,農民在變革中萌發出的內在的價值訴求、情感活動和思維方式, 是形象塑造的基礎、劇情發展的內驅力。毋庸諱言,在農村題材劇的創作上,既有過理念先行編造情節、圖解政策、人物概念化而損害了作品藝術性的傾向;也存在 著一味迎合大眾趣味、戲謔搞笑、情節設置荒唐平庸而缺乏內容思想性的傾向,這兩種傾向殊途同歸,本質上都人為地削弱了農民歷史主體性地位又違背了藝術創作 的規律,作用于受眾要么令人索然無味,不忍卒觀,要么“娛樂至死”、“毀”人不倦。《守望》從當代農民的現實處境入手,從農村問題的復雜性出發,設置故事 矛盾、推進情節發展,從而深刻地揭示農民對于農村發展的歷史性地位。劇中的主要人物,除了性格潑辣、具有科學觀念、熱心鄉村建設的婦女主任秀云之外,還有 兩個人物耐人尋味。一個是被發現與部隊首長女兒結婚、目的不純導致離婚退伍回鄉的寶亮,一個是經商成功遭遇家族遺產糾紛、為完成丈夫遺愿回鄉休養的秋月。 面對污染土地生態的采礦項目,面對“人與自然”的矛盾,秀云只有被動阻攔之力,而寶亮卻積極提出了果園林地養雞項目的解決方案,秋月則主動以土地合作經營 的流轉政策為保障進行投資。最終三人一起帶領村民們化解了矛盾,走向人與自然和諧的生態農業發展之路。從更深層次看,三個人的身份也構成了一種化解城鄉二 元文化矛盾的審美意象:具有變革意識、創新思維但缺乏實現手段和資源的秀云,可視為要求得到現代科學知識、金融資本支持的訴求者;曾受到城市工業物質文明 扭曲、經歷婚姻失敗的寶亮,可視為帶著現代農業思維回鄉進行自我救贖者;早年離鄉經商成功、返鄉投資的秋月,可視為享有現代文明、支持家鄉建設的反哺者。 從文化意義上說,前兩者均具有受到現代文化不同程度洗禮的農民身份,秋月是以“城市人”的身份回鄉,秀云對她的收留代表著“鄉土文化”對“城市文化”的撫 慰,亦即象征著經過“文化化人”,提高了素質的現代農民與城市文明“和諧共融”,利用“文化大院”提高村民科學文化素質,守望鄉土、推動農村實現了新的跨 越。這種尊重農民歷史主體性地位的審美創作態度,自然避免了以往同類題材電視劇反映城市反哺農村發展時帶有的城市文明居高臨下的“救世主”味道,給人一種 全新的審美享受。
第三,該劇的人物塑造,在哲學思維上做到了從二元對立、非此即彼的單項思維轉化為執其兩端、關注中間的兼容和諧的辯證思維。
按照人物性格特點、情感發展和價值訴求的內在邏輯,把握好“中間人物”塑造的“度”,令豐姿多彩的各種各樣的藝術人物躍然熒屏。如婦女主任秀 云,愛憎分明、敢作敢為但又過于潑辣、經常動手;鎮長楊大可,富有工作熱情但工作方法簡單、偏聽偏言,甚至曾動用警力試圖解決村民要求開礦的風波;水泉村 村長趙寶剛具有生態環保意識,卻又偏于保守、缺乏創新意識而拒絕發展有機農業……創作者在揭示人性復雜性的同時,還自覺堅持正確的審美價值取向,給這些人 物形象注入健康向上的精神氣韻。在處理村辦建筑公司總經理趙寶軍與湘雨間的感情糾葛時,通過湘雨被秀云的人格折服請求原諒,寶軍公司經營不善,由秀云和秋 月出手相救,使他翻然悔悟走出事業和情感的雙重困局。留守婦女秋菊與常年精心照顧臥床妻子的春明間的情感糾葛,則被創作者賦予了更深的悲劇意味。兩人原本 同為弱者,但以秋菊丈夫春喜遭遇施工事故摔成“植物人”而受到了良心和道德的審判,陷入了更深的命運悲劇。這蘊含著某種現實的悖論:缺少外在力量的介入, 現實的困境似乎難得解脫。這也折射出創作者的現實批判精神和嚴肅的人性思考。這些氣韻生動、真實鮮活的人物形象,體現了人們追求“內心和諧”幸福生活的價 值趨向 ,也反映了現實人追求自由全面發展所面臨的復雜性、長期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