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節是歷史的表情”——導演高希希談電視劇《楚漢傳奇》

圖為《楚漢傳奇》劇照。

　　80集電視連續劇《楚漢傳奇》播出已過半。截至1月23日，該劇僅在優酷網一家視頻網站的點擊率已達2.2億次。這部展現楚漢爭霸的超長電視劇，將觀眾帶入波瀾壯闊的歷史現場，該劇的高額投資、演員選擇、劇本改編，也衍生出一些備受爭議的話題。

　　記者：與諜戰、家庭倫理、宮廷等類型的電視劇相比，近年來歷史正劇似乎有些淡出熒屏。你為何要講述如此宏大的歷史題材？

　　高希希：這與個人性格和時代環境有關。我們倡導文藝創作百花齊放，戲說劇、肥皂劇當然有理由存在，但不可能作為主導，文藝創作者需要認真面對歷史的態度。歷史真實的面貌我們也許無從考證，只能盡量接近那段記錄的歷史，在記錄的歷史與傳說的歷史之間，建構嚴肅歷史劇的面貌。

　　今天創作歷史劇，我們一定是站在當下意識形態的標準和當下人的審美心理去塑造和評價那個時代。以史為鑒，你會發現歷史中的諸多相似之處。從整個民族歷史的發展來看，漢朝的建立是不得不探究的一個重要階段。而在創作中，我們強烈感受到，歷史上中國的內戰太多了，和平是中國人共同的呼喚。劉邦建立漢朝延續四百年，休養生息等諸多治國理政的方略，在今天看來也具有一定參照價值。

　　記者：意大利哲學家克羅齊有個論斷：“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楚漢傳奇》在與當代觀眾審美需求的對接方面，做了哪些嘗試？

　　高希希：我們希望這部戲有溫度、接地氣，但須做到“整容不變性”。過去老百姓的主要娛樂方式是傳統戲曲，戲曲唱詞高度凝練，這形成了一種認同，古人說話必定是“之乎者也”。這一次，我們嘗試邁了半步，使其具有向觀眾靠近的溫度。劉邦等是來自民間的草根，對白設計盡量口語化，而秦官和項羽等貴族則相對文雅。《史記》對于虞姬的記錄只有8個字，我們“縫合”了一些歷史細節，使這個人物豐滿起來，命運具有起承轉合，更符合戲劇的結構要求。同時，又規避了劉邦是赤帝之子等《史記》有所記錄、但今天不宜表現的部分。總之，為情節和人物找到能夠信服的理由，去說服觀眾。

　　這部劇還注重對重大戰役、重大歷史場面的還原、再現。僅僅服、化、道，就占了整部劇總投資額的1/3以上。為使視覺體驗具有震撼力，我們有意去掉戰爭戲中常見的套路，突出冷兵器時代人海戰術的慘烈與悲壯，一個戰爭場面就要拍攝半個多月。

　　細節是歷史的表情。宏大場面既真實又震撼，才能滿足觀眾的觀看需求。我相信，觀眾會對嚴謹認真的創作者致敬。你拿出潦草的東西來應付，觀眾也會同樣對待你。

　　記者：伴隨《楚漢傳奇》的上映，網絡上也產生了一些爭議。回顧該劇創作，是否留有遺憾？

　　高希希：遺憾有很多。之前與電視臺簽訂了80集合約，又定檔在“跨年”，因此只有一年的創作時間。對于這部宏大題材的電視劇，創作時間太短了。因此，在對整個戲劇結構節奏的把握，以及混音、音樂、畫面、史實等方面，都出現了一些錯誤。今年春節前，我會依據第一輪播放中的觀眾意見，對電視劇重新修正。在第二輪播放時，帶給觀眾一個更加嚴謹精致的《楚漢傳奇》。

　　記者：你的上一部電視劇新《三國演義》投資1.53億，成為當時首個投資過億的內地電視劇。如今，《楚漢傳奇》又以2.4億的投資額再創新高，高投資的電視劇是否具有必然性？如何規避大投資帶來的高風險？

　　高希希：如此高的投資，也超出了我的預想。從拍攝“三國”到“楚漢”預算成本翻番，僅盒飯和群眾演員的費用就翻了一倍。高投資，直接面對的就是高風險。我們規避的方法就是盡量將影片拍得精致，使電視臺、購片方滿意。

　　電視劇制作已經步入講求精致影像的大片時代。42寸平板電視已成為家庭電視機的基本配置，電視劇的畫面呈現必須匹配高標準的電視機屏幕。再者，現在很多中青年觀眾已經習慣接受電影畫質和表達方式，電視劇如果還停留在“小作坊”的時代，很難再留住這些觀眾。我們看到，有不少美國電視劇已經開始采用數字電影技術來拍攝，大制作、精致影像已經不是電影的專利。

　　中國電視劇需要與國際接軌，創作者該面對這個現實了，粗制濫造、浮皮潦草的電視劇很難濫竽充數。